[双神]天长地久

warning:一发完 瑕疵巨多

天知道为什么这对主儿把我弄得又哭又笑的呀~

summary:从青梅竹马之谊到后来并肩不离不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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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0-

烛问,人生到底有多长?

小和尚答,几十年之间。

烛问,人生到底有多长?

小和尚答,饮食之间。

小和尚自问,人生到底有多长?

小和尚自答,你我之间。

——玄色  哑舍

-1-

顾影心里自己跟自己较劲,明明主动才会有故事发生,到了郭得友身上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受用。

于是她倚着门框去蹭夕阳的那点余晖,不远处的角落长着鲜绿浓紫的花草,土壤上还有几个泥脚印,想必是哪家的小孩子们玩闹,还滚落了一个咬过一口的金灿灿糖饼。

她眨眨眼就想起来十几岁的时候,也是这样玩这样闹,不慎让根草丛里的尖刺扎伤了脚,痛得一瘸一拐还是郭二哥给背回了龙王庙。

他把顾影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,虽然伤口不深,连血也没见,看见顾影疼得眼泪唰唰往外流,他也急得胡乱安慰,抹一把她的泪就往怀里按。

铺开深墨绿色的林间,全是两人影影绰绰的足迹,深深的在雪上踏出几个小窟窿,那样活泼,让初春的残雪都显出了粉红。

于是顾影跳着脚,佯装脚伤没好,就那样一蹦一蹦倚着郭得友尚还窄窄的肩,双臂不肯放过似的紧紧箍住他的腰。

他的脊背却是梆硬的,身子骨弱也还是照样僵硬的挺着不动,绝不让顾影瞧出他的受不住来。

那时顾影却已经快发育完全,纤细的胳膊腿儿伸展了开,那样紧紧挨着郭二哥的身子,虽然一切尚懵懂且紧张,她还是觉得那样的磕碰冲撞太过忸怩羞怯。

想到这儿顾影瘪瘪嘴,郭得友现在越发躲着她,别说是肩并肩挨着,连照面也常不打一个。

她抬眼,忽然看见那人迎面抱着一只手臂晃晃悠悠的走过来,见到她在门边扭转头就要跑。

她急忙跑过去拽住郭得友,扯扯他的绷带,看他一脸的不情不愿,塞给他一口麻花。

“行了你快进来。”

郭得友鼻子哼哼两声,什么也不说。

顾影受着他那脾气就想把他劈头盖脸骂一通,看见他的伤口又抿着嘴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心底的疼来。

郭得友坐稳椅子,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好。不想让顾影一个劲儿的追问,就指使她做这做那,她却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,拿着鸡毛掸子时不时瞟他两眼,那样酥麻的眼神扫得郭得友浑身都不自在。

她本以为自己毫无底气的要求会迎来没好气儿的发泄,却根本没有想到在危险面前,在枪响的那一刹那,郭得友想到的是自己。

那时湿冷的空气中只剩下蓝色的冷风在他跟前晃悠打旋儿,他虽刚刚跨过无数血泊,但他必须赌一把。

郭得友一身的火星子味儿,挪了挪身子让顾影挨着他坐。他一阵子没由来的紧张和安心,她身上有淡淡的花香,白皙的影子晃荡在他的余光里。

每每劫后余生时再次碰见她,她都像是在这些时日里孵得更加丰美圆润,浑身上下透明得流粉红色的汁液。

而他每次去怀念,脑子里闪过什么他抓不住的念头的时候,恰巧浮现的就是她这巧笑倩兮的模样。

林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鸟叫,清晰得恰好打破这过于寂静的氛围。郭得友肩上一沉,皱了些眉头去看她,顾影是那样小心翼翼的靠在他肩头一声不吭,他便也一声不吭,偶尔咳嗽几声,还在暗骂自己不争气。

王美仁说他忽略了顾影的感受,其实这丫头心里恐怕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。

他从来都那样在乎她,要比任何人都深。

-2-

肖兰兰在院儿里转着圈子找了半天,急得以为顾影又出了什么岔子。

直到看到她如纸片一样羸弱的侧影,她才快步跑过去,却不敢走近。

顾影只身一人,缓缓走近那佛头,伸手像是要触及什么一样,还没抵达就又缩回。

肖兰兰又想起她那个样子,又摔又打哭得是要岔了气,不知道疼一样的将唇都咬出了血,疯了似的喊着他的名字。

更何况她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了。

此刻一张小脸更是一点儿生气都没有,哭得没了泪水,在这有些薄凉的夜色里显得安静的可怕。她那样轻轻跪下,将头靠在那佛头上,似乎依偎似的摩挲着它的轮廓。

夜已经很深了,灯也单薄地忽明忽暗,黑暗似乎想要把她一同湮灭,于是毫不留情的渐渐吞噬那微弱的昏黄。

这佛头也冰凉,她却像是找到了可以取暖的火苗紧紧搂住,膝盖卖力地蹭着地面,一点一点的贴近,恳求一样的将脸也一同靠在上面。

肖兰兰只有再走近一点才能听到她的轻声轻语。

她说,都说我佛慈悲,为何不慈悲我。

丁卯递给肖兰兰一盏烛灯,在远处映着顾影苍白的面容。静默片刻,她平乏的音调早已经没了旧日的跳脱。

我还等着他娶我呢。我还等着他陪我去吃肘子。我再也不生他的气了,我也不让他生气了。就让他回来吧。

她渐渐开始自言自语,昏昏欲睡的搂紧那尊佛头,两只手已经毫无血色。

肖兰兰赶紧上前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,在肖兰兰身上多么小巧的一件大衣却似乎能一下子压垮她一样厚重。

顾影本惊醒,于是哽咽几下,还想再接着,却被已经泪流满面的肖兰兰叫住,此刻她声声的劝已经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不愿。

“佛祖普度众生,郭得友他会回来的,一定会。”

顾影勉强的笑了一下,又抬头望着肖兰兰。她眼里满满都是希冀,却涣散不清,映着闪烁的烛光,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。

好像是三魂七魄都丢尽了一样,她颤抖两下只能挣扎着用手撑住地面。

她从来不怕喜欢他。所以她无可避免,她跌跌撞撞,她一点儿也不乖,但趟过这趟浑水,她从来没后悔过。

从此只有眼前路,再无身后身。

“刚才我看见二哥了。”

“他说自己很危险,问我还要不要跟他。”

“我当然嫁,为何不嫁?”

“只是……兰兰你知道吗,我够不到他啊。”

-3-

顾影作了一个梦,梦见丁卯喝得有些醉了,肖兰兰和郭得友一手扶一只手臂要到房间里去。

丁卯却还不尽兴,起着哄扰顾影。

“师嫂,你肚子里有没有什么我师哥的秘密啊……趁这个时候让我和兰兰知道知道以后好让他还欠我的300大洋……”

他晃晃悠悠撑着要再次坐下来,郭得友则笑着要伸长手臂去捂顾影的嘴。

顾影佯装思考,踢开脚下的一块小碎石,朝郭得友挑了挑眉。

尿床,馋嘴,还有两人不懂事时可没少被追着打屁股。

她抬眼看那个佛头,狡黠又得意地的挤出浅浅的酒窝,两只手颇有些比划的意味。

“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!”

“他小时候,偷偷亲过……”

肖兰兰和丁卯对视一笑,她后面故意咽下去的人名其实根本猜都不用猜。

郭得友却揪住她不放,有些不好意思地眼神闪烁,望着她全是笑意,心却早已经化成一滩水。

“原来你知道?”

还是她伤脚了的那天,她们从树林里回来。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咂着嘴睡得正香。

恍惚间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,她念叨了声“郭二哥”就翻了个身没再理会。

她侧着身子向上的那张脸忽然被一个湿濡的东西轻轻贴了一瞬,还有不均匀的呼吸声岌岌可危。她闻见了那熟悉的水草味儿和药味儿,恍惚间她不敢动,因为她也很紧张。

偷偷眯开眼睛,就看见了郭二哥手足无措的样子和红透的脸。

是,她就是知道了。

雨忽然下了起来。一片黑暗中,只有郭得友的眸子明亮如旧。

他绕过桌子站定在顾影面前,眼睛直直而湿润的盯着她。

丁卯和肖兰兰已经躲到屋檐下沉默的避雨,雨滴从顾影的脸颊上滑落到下巴,同样细密的打在她的发上。

她叫,郭二哥。一阵窒息,她又想起了那天在水里挣扎的口鼻酸涩,他面无表情,像是没血没肉没心肝的假人。

然而他此刻是这样完好的在她面前。

嘴唇贴嘴唇的时候,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同空中的雷声一般响,她还是那样偷偷眯开眼,只能看见他的睫毛轻轻抖动。尽管动也不敢动,还是有咸湿的雨水顺着两人胶合的地方渗入她的齿间。

此刻风声雨声皆静寂,唯有星月悬空。

她想,这时候的他们真是太容易天长地久了。

-4-

梦醒时分,依旧星月悬空。

她迷惘不知方向,却能为了他而纵身一跃,总算在水里见到了他温柔的模样。

他揽过自己,轻轻地,吻了一下。

他口腔的温度不很高,那是她前所未见的轻柔,是历经艰难险阻之后的叹息和爱。

那个吻消磨了一切爱恨情仇,让她的一颗心重归于平静和义无反顾。

顾影还是从来都不后悔。

郭得友在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挣扎着游到出口的顾影,红裙飘飘,温暖得像是他的宇宙。

他知道这小丫头拗的很,肯定不许他出什么差错。他不管什么圣童,他只知道自己是大家口中的小河神,他还有个家。

他想,这也算是天长地久了吧。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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